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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逃衣胞之地(4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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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再后来他和张辉没场地没乐器没资金的乐队又多了个梁少成,梁少成不是他们艺校的,正经体校出身,打羽毛球的。体校和艺校面对面,不对付,见天因为
再后来他和张辉没场地没乐器没资金的乐队又多了个梁少成,梁少成不是他们艺校的,正经体校出身,打羽毛球的。体校和艺校面对面,不对付,见天因为些个鸡毛蒜皮的基层矛盾打架斗殴,打到后来高层领导实在看不下去,建议两所学校来个联谊,一起开个艺术节,增进同学友谊,倡导互帮互助。梁少成作为羽毛球队代表被教练一脚踹进了艺校。
戏曲班的代表是许沧东,俩人刚见面的时候就像一只老虎咬上了一头狮子。负责主持和策划的张辉一个头俩大,一边儿劝一个,最后商量来商量去,仨人管学校借了乐器,在体校全市第一座塑胶场地上吼了首《无地自容》。
许沧东至今想不透那到底是开始还是结束。
今天周末,歌舞厅开门比平时早,在床上趴了一天,啃了一天包子的许沧东比谁到场都早。他在化妆间咬着牙跟一条铁灰色的牛仔裤较劲,还来不及穿上衣,易北推门进来,脖子后边插着他的鼓棒。
“靠!我不是又胖了吧?”许沧东磨牙,“这裤带扣咋往后让了俩。”
他看着易北,易北表情纠结地看着他,“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?”
许沧东预感他没憋好屁,“假话。”
“假话是你没胖,”易北躲过许沧东扔过来的饮料瓶,“真话是那是我的裤子。”
许沧东滞了一下,冲易北扯出个斜斜的笑来,往下扒裤子,“我说咋短一截儿,我还想着最近也没买九分裤啊。”
饮料瓶冲许沧东砸了回来。
许沧东套了件豆绿色的短袖,黑色长裤,这种非常不讲究的穿搭令易北咂舌。许沧东偏爱绿色,从亮绿到浅绿基本穿了个遍,易北多次企图劝说无效,也就由着他去了。
易北从桌上的烟盒里磕出根红梅,坐在桌上抽烟,离开场还有半小时,许沧东窝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调音。他单块儿故障了,也没修,说真的就冲许沧东的嗓音和调门儿,要没了扩音器,他怀里的雅马哈压根儿干不过他。
易北说:“你咋总穿一身绿。”
许沧东没抬眼,“喜欢呗,男人谁不想当兵啊,你不想我不想还是小辉不想?我姥爷过去在部队当军医,打过珍宝岛,小时候我老惦记那身儿军装,后来军装我爸穿完我哥穿,家里穷,一身衣服三代穿,到我这儿都成黄绿色了,我还穿得美滋儿的。”
易北说:“你跟张辉认识得十多年了吧。”
“可不,”许沧东一笑,“要么人家一正经电台播音员,能见天大晚上跑歌舞厅跟咱俩群魔乱舞?”
易北佯怒,“说得好像咱俩特不正经似的。”
许沧东严肃地点点头,“你确实挺不正经。”
张辉是许沧东易北回佳木斯后,被许沧东一个电话叫来镇场子的,小十年没见,当初细瘦稚涩的少年骨肉抽长,已经在当地广播电台立住了脚,成了谈话类节目的主播,当初的,“敬爱的老师,亲爱的同学们。”变成了,“各位亲爱的听众朋友。”他的笑还没变,只见眉毛不见眼睛,一排小白牙,两个小酒坑儿。
许沧东还是那句,“暧昧!俗气!做作!”
在易北看来,张辉是陌生的,在许沧东眼里,张辉还是一样熟悉,除了少年成了青年,时间并没有在他们中间带来什么改变,但有些东西还是变化了的,就像你永远看不到一棵树内部扩散的年轮。在许沧东问起梁少成的时候,张辉笑得更弯的眉眼令许沧东触碰到了他们的年轮。
易北那天也在,张辉刚下班,一身利索的衬衫长裤。仨人找了个烟熏火燎的烧烤摊,一人一塑料小板凳,坐得憋憋屈屈,烧烤是瓦缸烧烤,易北没见过,一个劲儿往大师傅那儿瞟,许沧东用牙启开啤酒,说:“大梁没跟你在一块儿啊?”
张辉往嘴里送烤好的红腰,还是笑眯眯的,“他,争气,被国家队挑走了,就东哥你走没两天的事儿,厉害,打了个省冠军,一下就被挑走了。”
许沧东想了想,印象里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儿,当时他正为另一件事焦头烂额,根本无心顾及其他,事后他觉着自己这个大哥做得很失职,张辉和梁少成那点儿别别扭扭的过往在成为过往后他都不得而知,该结束的不该结束的都已经一并作古,就像当初他们常去的那家音像店,还有面临拆迁的啤酒厂,以及他被催促着、推搡着远离的家乡。许沧东在这背井离乡的十年里没怎么回头,他挺得太直,脖子太硬,不太懂低头,也不太愿回头。
张辉说:“是我提的分开,他说要么他不去,要么我去北京,这不是我去不去北京的问题,不管我在哪儿,只要他记着我,他心里就长着草,东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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